2015年9月17日 星期四

Brother Knows Best / 上



 0.

  葉秋要來探親啦──!



 1.

  葉秋是王杰希和葉修戀愛關係的第二位知情人,僅在目光如炬看破姦情的蘇沐橙之後。當初是葉修本人親自打電話告訴他的,用的還是王杰希的手機,出櫃過程大致上是這樣的:
  「喂?葉秋,我人在B市,明天出來吃個飯唄,哥請客啊。」
  「可以是可以……怎麼這麼突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被哥哥從小被坑到大的葉秋十分敏銳,狐疑地瞥了手機螢幕一眼,上頭顯示的不是蘇沐橙的電話而是陌生的號碼,他眉頭一皺,發覺案情並不單純,「混帳哥哥你也辦手機了──竟然不早跟我講!」
  「不是啊,我男朋友的號。」
  「哦你男友的號啊……等等你說什麼?」
  「嗯?我沒辦手機?」
  「──誰問你這個了!」
   葉秋抓狂得都要咆哮起來。他都做好未來葉修會和一台電腦步入禮堂的心理準備了,就是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家兄長會變成一個基佬和另一個基佬共基一生,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你剛剛說這是誰的號碼?」
  「我對象的唄。」
  接著電話另一端明顯地遲疑了片刻,這沉默的幾秒鐘讓葉秋迅速地冷靜下來,他沈澱混亂的思緒,一邊暗忖原來向來表現地沒心沒肺的混帳老哥也還是會為了出櫃這回事緊張的嘛,還刻意佯裝成若無其事的語氣。
  ──是啊,如果連自己都不站在他這邊的話混帳哥哥要怎麼辦?
  葉秋想著想著就有點兒心軟,正要開口表達自己的支持,就聽到葉修的聲音得意洋洋地傳了過來:「怎麼,羨慕啊?」



 2.

  儘管犧牲了一支手機和整整一晚的睡眠時間,隔天出現在餐廳裡的葉秋仍是英姿颯爽,衣冠楚楚,一表總裁。即使他已熬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接受了世界上唯一和擁有與自己一模一樣基因的哥哥被掰彎了(天啊原來我哥不是無性戀!)的事實,勇敢面對葉家傳宗接代相親聯誼都得由自己一手包辦的命運,身為葉家么子及葉修的親弟弟,該要的下馬威還是要下。
  趁葉修溜出去抽菸的空檔,坐在王杰希對面的葉秋目光有形地審視了王杰希一番,他的姿態從容優雅,嘴角一抹疏離的微笑,簡直是此處應有空白支票的最佳典範。他還在醞釀那一句(從平民偶像劇裡學來的)你要多少錢才肯願意離開他,說出口的台詞卻在抬眼對上那雙大小眼時變成了:「說吧,我哥究竟給了你多少錢?」

  王杰希:「……」
  他不是你親哥是你的備用克隆人吧。



3.

  這樣的葉秋在這兩個人出櫃的整個過程卻是一大功臣。
  葉秋永遠忘不了世邀賽結束後兩天,門鈴響前他還待在客廳跟爸媽一起看中國隊奪冠的重播新聞,後一秒他卻看見剛剛還在螢幕上的國家冠軍隊領隊叼著菸抱了個獎盃站在門口,還附贈了大小眼人型戰利品在身後。
  葉修也永遠忘不了葉秋當時的表情,要他來講,葉秋那時看起來完全是一隻修煉成仙的臥槽精。

  「你帶他回來做什麼?你現在要出櫃?你還要不要回家了!!??」
  急忙虛掩上門的葉秋崩潰地質問。
  混帳哥哥怎麼就只知道在遊戲裡玩戰略呢?他恨鐵不成鋼啊,語氣極其悲憤地衝向朝自己乾笑的葉修低吼,「──你這樣我還有沒有機會能離家出走了!!!!!」
  「……」葉家一條祖傳的染色體是都刻上了離家出走四個字嗎。

  門的另一頭傳來葉母的詢問聲,葉秋霎時間又恢復了溫和孝順好兒子的形象進了門,王杰希和葉修聽到他的聲音從虛掩的門板流出:「媽,沒事,隔壁老王來借醬油。」
  來借醬油的老王:「……」
  葉修心裡暗道隔壁老王去超市還比來咱家近呢,就看見葉秋面無表情地拿著一整瓶醬油又走出來,以眼神警告了他們,「我去給爸媽做個心理建設,你們先等等。」

  王杰希就捧著一瓶醬油和葉修站在門外。
  拿的是家庭號啊。他心想。



2015年9月14日 星期一

你藏在鯨魚肚子裡的心臟柔軟如昔

   ……九九、一百。躲好了嗎?
  這次換我當鬼了。


  我在冰箱裡找到你的眼睛。
  它們被放在冷藏庫的第二層,把自己假裝成毬藻安靜地躺在魚缸底部。我隔著透明的玻璃對你眨眨眼,又扮了個鬼臉。嘿,你看,遊戲才開始十分鐘,你就看見我了。這代表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玩耍。我可以把腳步放慢一點,再放慢一點,因為這個遊戲是那麼脆弱,好像我眨個眼就會結束一樣。畢竟我是那麼了解你啊,我們擁有著相同的五官,相同的臟器,相同的記憶,相同的思慮。即使現在的我當鬼,你當人,我生存,你死亡,這個遊戲還是太脆弱了。畢竟整個宇宙只有我在意你,只有我尋找你,只有我像恨著你一般的愛著你嘛。

  我打算給你寫一封情書。
  我把圓形的水缸搬到書房裡,放到書桌上的時候不小心讓缸裡的水濺出了一些,那些水很快就笑嘻嘻地蒸發了。幸好沒弄濕我從衣櫃裡翻出來的皮紙。我用你最喜歡的那支鵝毛筆寫信給你。把它握在手上就可以寫出詛咒一般深情的情詩,或是如情詩一般優美的詛咒給你。但是鵝毛筆的筆尖一沾上墨水就融化了,像熔化的夕陽濕淋淋的紅紅的淌在指縫間。我只好在紙上種一棵楓樹給你,雖然它在信紙對折的瞬間就會凋零,我還是折了兩折。殘留在手掌裡的鵝毛筆糊竄進了水缸裡,變成一尾黏稠的鬥魚,把你的眼珠子從缸裡頂出來了。我覺得不太開心。它是支筆時是支漂亮的好鵝毛筆,變成魚時卻是一隻調皮的壞鬥魚。

  我帶著你一起出去旅行。
  或者說帶著你的眼睛去旅行。我把它們裝進空蕩蕩的果醬罐裡,作為唯一的行李出了門,把壞鬥魚留在家裡關禁閉。我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沒決定目的地在哪裡。我一直往前走,遇到了斷足的C,我問他我要去哪兒呢,他說:往山上去吧,山上的星空最美麗。我一直往前走,遇到了目盲的K,我問他我要去哪兒呢,她說:往城裡去吧,城裡的夜色最美麗。我一直往前走,遇到了喑啞的P,我問他我要去哪兒呢,它說:留在這裡吧,這裡的永恆最美麗。於是我一直往前走,走過被星空包圍的山頭,走過被夜色淹沒的城市,走過埋沒時光的墓地。我一直一直往前走。

  我決定帶你去看海。

2015年8月21日 星期五

小森食光



  《小森食光》改編自五十嵐大介的同名漫畫,由橋本愛主演,《重力小丑》的森淳一執導,描寫無法在都市尋得立身之處的女主角市子,回到位於日本東北的村落生活,日復一日地地耕作、收穫、料理,在自給自足的生活中偶爾憶起離家出走的母親的記憶的故事。

  《小森食光》可以說匯集了我最喜歡的自然和美食兩項要素於一身,影片分成春、夏、秋、冬篇。岩本縣四季轉換的鄉村景色美得不可思議,夏秋篇有充滿綠意的森林與溪流、轉黃的山頭和麥穗,冬春篇有飄揚的大雪以及盛開的櫻李桃花,光是看見漂亮的田野景色就讓人感到值回票價,每個篇章結束後都會配上 FLOWER FLOWER 演唱的片尾,片尾的自然風景搭配 Yui 的歌聲感覺餘韻特別悠長,我特別喜歡秋篇的片尾曲。



  美食的部份更不用說了,這部簡直就是女主角的料理日記,米釀氣泡酒、窑烤麵包、味噌醬烤飯糰、烤岩魚…… 在深夜看完全會餓死自己XD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紀錄了料理的過程(我覺得導演在冬春篇用卷軸式的畫面帶出一連串的步驟,讓整個料理過程變的很順暢又不累綴),所以觀眾可以回家照著做做看。
  除此之外也可以得知各式各樣和農耕、作物及農民生活相關的詳細知識這點我也覺得很棒。

  電影裡的料理片段,介紹欄還有附上改良過的食譜 XD



  《小森食光》乍看之下只是一部讓人對鄉村生活心生嚮往的治癒作品,不過在緩慢的步調下還是藏著尖銳的小細節,可以從也是自都市回到小森生活的學弟祐太的台詞:「我不想成為那種只會滿口大道理,卻不願意弄髒雙手的都市人。」或是市子的朋友和她爭執時所說的:「你啊,說什麼要做哪些事才是為對方好,那你又怎麼會知道做哪些事是對他不好?你的人生經驗有多到足以做出正確的判斷嗎?明明就什麼也不了解不是嗎?」以及祐太對市子說的:「市子妳是自己一個人非常努力在生活,這點令我感到佩服。不過啊,在面對最重要的事情時,其實妳總會裝作沒看見。是因為想敷衍了事嗎?還是欺騙自己呢?妳只是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努力』而已,實際上卻是在逃避吧。不是嗎?」等台詞都能夠略見端倪。

  但整體而言《小森食光》還是一部美好溫暖的電影,冬春篇裡說小森的生活總是一再循環,小森的村民耕種、收成、加工作物、打理家事、生兒育女、為過冬做準備,每一天每一天,日復一日,來回反覆,日子彷彿永無止盡般一成不變,而一切其實都在市子二十歲時,離家出走的母親給她的信中的這段文字獲得解答:「在某個地方跌倒時,回頭看過往努力的自己,苦惱著在相同的地方跌倒,人生似乎在原點畫圓停滯不前。但在每次積累經驗下,最終不管失敗或成功,其實都已不在原點停留,而是以螺旋般的方式前進,或許緩慢卻是慢慢將生活擴大延伸,如果是這樣想的話,就會想要再更努力一些。」

  最後想提的是電影末的片段,多年後回到小森的女主角在收穫祭所跳的那段神樂舞。
  橋本愛在訪談裡說:「我在電影最後跳的舞,需要天生擁有的能力才跳得出來,比起強韌的肌肉,神樂舞更需要注意身體重心,還有心靈的意識等等。他們當地人每天下田工作、砍柴,天天在活動身體,當然腰際的肌肉都很有力,輕鬆就能用單腳來翻身轉圈,而且動作很輕巧。我則是光翻完一圈,就站不穩了!」
  那段舞蹈真的相當有渲染力,確實讓人感受到生命力和對土地的感情,看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orz

  剛買回來《小森食光 2》的漫畫,還沒仔細看過,原作的畫風雖然不像一般日系漫畫一樣畫風美型又精緻,不過有很多電影沒提到的小細節,作者還時不時會分享一下在鄉村生活的經驗,比如說使用的農具、在鄉村常見的野生動物之類的,還有各種植物的介紹或料理方式,甚至還會附上食譜,雖然和電影相較之下節奏較為零散(原作是沒有按照季節分類的),但也相當有趣 XD


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

To die would be an awfully big adventure.



Z:  “It’s a fairytale all about love.”

  愛的反面是恨。愛的反面是冷漠。
  我認為愛並無反面。假若將愛意實體化,它不會是一枚硬幣的其中一面,它將會是一顆骰子,不論擲出的數字大小,一二三四五六,它仍舊只是顆骰子,每一面都擁有不同的面貌,每一面的本質都是愛情,即使蒙眼擲骰或耍老千,結果依然相同,本質並不會因此而有異。
  喜好是愛,厭惡是愛,疼惜是愛,虐待是愛,激情是愛,冷漠是愛,掠奪是愛,抵抗是愛,和平是愛,戰爭是愛,誕生是愛,死亡是愛,一切源自於愛,一切終歸於愛,一切為愛。
  那麼現在請您回答我,即便答案已然昭然若揭,但還是請您親口答覆我。
  我愛您,你──


A: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and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薛丁格養的那隻貓應該取名叫希望,在打開盒子之前沒有人知道這東西是否早就破滅。
  張奕鐸敲響厚重的門板像敲響未來的棺木,毫不意外地遭遇死亡般的沉默。他嘖聲,讓菸蒂和自己的休假在鞋底下一同赴死,略帶粗暴地打開了偵訊室的門。

  晦暗的光線透過鐵窗勾勒出「希望」的身影。這個城市的天色是與生命相近的鉛灰色,浮沈其中的除了不可分解的塑膠袋和浮游粒子,就剩下惡耗、風言風語以及惟恐天下不亂的報導。受後三者圍繞的主角在蒼白的光線中緩緩抬起頭望向他。張奕鐸注意到他和被害者擁有同樣細長的雙眼。
  「安熙?」他說,而對方無聲地牽動面部肌肉作為答覆。那是一個彷彿初生嬰兒的表情。
  
  既是哭。也是笑。不是哭。亦非笑。
  與其說那是一個表情,更不如說那僅僅是個符號。
  僅代表生命。

  (而生命無罪。)


B:  “I don't think you're what you seem.”

  安樂從不讓他喊他父親。
  安樂說我不是你的父親。安熙問那你是我的誰呢。安樂說,我不是你的誰,誰都不是。
  我不是你的誰,誰都不是。他在心裡默念,字句在胸腔鼓動。你不是我的誰,誰都不是。
  他是安樂。
  安熙喊他安樂。
  他覺得這樣很好,安樂,安樂,和滿街都是的以爸爸為名的量產品不一樣。安樂從來不欺騙自己,他不訴說虛無縹緲的童話和夢想,他說沒有誰是公主王子,世上沒有小精靈沒有英雄沒有聖誕老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夢想的王國,露出微笑的布偶下都是一張張辛勤疲憊的臉孔。再多的幻想終有迎接破滅的一天。而那又怎麼樣呢。他有安樂啊。會在聖誕夜給他糖果和禮物的安樂。在人來人往的遊樂園中牽住他的手的安樂。不曾對他說謊的安樂。無一無二的安樂。
  他是安樂。
  安樂的安是安心的安,樂是快樂的樂,安熙問,那我呢?
  安樂對他笑了。安樂不常笑,幾乎不笑,然而他抿起薄薄的嘴唇笑了,這讓他看起來更有一絲生氣。他的眼睛細細長長的,笑起來時像彎彎新月,灰色的瞳仁透著薄弱的光,安熙看不透那道光,卻感覺溫暖。
  安樂說,你的安是平安的安,熙陽的熙。


 C:  “Now let me show you the shape of my heart.”

第一次的喜歡是在懵懂無知的八歲。
我喜歡安樂。
  嗯。
  安樂呢?
  (他沒有回答,卻對他笑了。)


第一次的愛是在懵懂無知的十四歲。

我喜歡你。
  我知道。
  安樂。
  嗯?
  我愛你。
  ……
  你呢?
  (他沒有回答,卻對他笑了。)


最後一次的愛與喜歡是在親手帶走他的十八歲。

  他對著他笑了。
  他每一次顯露的笑容每一道閃爍的目光都是無聲的質問。

  你怎麼還活著呢。
  他的眼睛說。
  安樂從不對他說謊。
  
  這一次他沒有尋求回答。
  沒有答案。




  其實根本還沒FIN但實在是懶的寫下去了的FIN

2015年6月6日 星期六

I'll be there.

  睜眼的剎那,燈光自四面八方打下來,如同無形的牢籠般籠罩了整個獎台,光線明亮得近乎銳利,幾乎要灼傷他的雙目。他用力眨了眨乾澀的雙眼,眼前他再熟悉不過的呼嘯場館萬頭攢動,拉炮的彩紙碎屑紛紛揚揚地在空中盤旋飛舞,歡呼聲,掌聲,如巨浪般席捲而來,震耳欲聾。

  ──冠軍!我們是冠軍!

   ──呼嘯是冠軍!

  獎台像一座漂浮於汪洋人海中的孤島,方銳佇立於風暴的中心,很快地意識到自己身陷夢境的事實。

  圍繞著獎台的群眾擁有灰色的模糊面孔,聲音忽遠忽近,彷彿出自於信號不良的收音機,羼雜著嘶啞破碎的雜音。他的隊友們戴著冠軍戒指,相互傳遞並舉起獎盃,臉上掛著飛揚跋扈的笑容,真的是掛著的,一張張慘白的面具覆蓋在呼嘯隊員的臉上,掩蓋了表情,面具上頭畫著如同孩童塗鴉般恣意而張狂的笑臉,還是用麥克筆畫的。

  方銳幾乎下意識地伸出手撫上臉頰,意圖確認自己是否也戴著同樣可笑的面具,卻發現自己的身軀從指尖開始一點一點變得透明,無人察覺。當冠軍獎盃傳遞到方銳手中時,他已經能透過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瞧見盃身的金屬色澤。獎盃像一團猛烈燃燒的火焰,散發驚人的熱度,灼熱的高溫隔著肌膚傳到血肉深處,驅動他的心臟,彷彿在他體內裡跳動的是一把烈火。

  那是他無論在現實或夢境都不斷追求的榮耀。

  夢土的王者高高舉起獎盃,環顧四周,最終朝觀眾臺中唯一清晰而擁有色彩的面孔,他知道那個人在這裡,這是他的夢境,他的世界。

  在徹底消失以前,他說──


  他自睡夢中清醒過來,冷汗淋漓,蓋在身上的毛毯滑落到胸口,溼潤的肌膚曝露在開了空調的室內,泛起細小的疙瘩。

  夢裡獎盃的重量與觸感還殘留在手中,方銳的視線落到右手,動了動手指,彎曲指節,再輕輕握拳,指腹感受到手心溫熱的體溫,幾不可覺地顫抖著。

  方銳將目光移向窗外萬里無雲的瓦藍天際,撕扯出一個無聲的笑容。夢中的結局,獎盃最後仍掌握在他手中,而夢境再如何荒誕不經,也不及現實的萬分之一。

  他正在前往H市的班機上。



A separation

  林敬言是在清早離開呼嘯的。

  他的行李不多,佔空間的衣物或私人物品都事先寄往Q市了,剩下的都是些隨身用品和重要證件。他清點完前夜已收拾大半的行李,想起七年前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帶著少得可憐的行囊,一心只有榮耀,一個背包滿噹噹裝著年少輕狂的熱情便隻身來到了呼嘯。

  林敬言淡然地笑笑,伸出胳膊,打開房裡的衣櫃,年久陳舊的衣櫃發出破碎的吱啞聲敞開,衣櫃裡頭空蕩蕩的,一套呼嘯隊服孤零零地掛在衣架上。

  若在往常,他現在應該已經穿上隊服,敲敲隔壁的房門,房裡沒有回應的話就先去食堂佔好位置,點完兩人份的早餐,再去叫醒睡得不省人事的方銳,方銳睡醒時會揉揉眼睛,明明一臉困倦,卻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扯著笑容,迷迷糊糊地跟他說:「早啊,老林。」,而此時的林敬言只是沉默地凝視著衣櫃,經過短暫的猶豫,最終仍是取下櫃裡的呼嘯隊服,折疊得整整齊齊,放進了行李箱的夾層裡。

  他如今何嘗不也是滿心榮耀。只是他腦海裡名為榮耀的資料夾,比起最初已經增添了太多內容,在那裡有呼嘯,有冠軍,有唐三打,有鬼迷神疑,有犯罪組合,有方銳。

  他蓋上行李箱,環顧了這陪伴他大半職業生涯的房間。屋裡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幽微蒼白的光線越過窗戶,在地板上畫出一個朦朧的四邊形,塵埃在日光下漂浮,反射細小的光芒,時間恍若停滯在他最初來到呼嘯的時刻。

  行李的重量自指間傳遞而來,林敬言收攏手掌,意識到他帶走的遠比他自己想像的,也比他當初帶來的更多。
  我出發了。
  他在心中默念,彷彿懼怕驚動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闔上了門板。

  林敬言訂的班機很早,他特意安排好時程,從呼嘯出發的時間正好錯開了呼嘯成員的活動時段,以免出現呼嘯眾人目送昔日老將離去的尷尬場景。清晨的宿舍靜謐無人,他經過方銳門前時停頓了會,最後還是選擇放輕了腳步,拉著行李箱直直地往大廳邁開步伐,卻意外地在那裡撿到了此時此刻理應在房裡呼呼大睡的某人。

  方銳窩在一樓大廳的待客沙發上,瞇著眼試圖保持清醒,卻還是艱難地打起瞌睡,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頭,模樣憋屈的像個離家出走的青少年。

  「方銳?」他俯下身來,「醒醒,睏了就回房睡吧。」

  他看著方銳在自己的叫喚中漸漸轉醒,甫睜開的眼簾微微顫動,尚未完全清醒的瞳眸裡一片氤氳迷茫,恍若清晨尚未明朗的天色,而那抹色彩正一點一點變得明晰。

  方銳的眼神逐漸對上焦距,他抬手揉了揉眼角,黝黑的瞳孔倒映出林敬言的身影,笑意像黎明的曙光一樣浮現。

  早啊,老林。方銳說道,一如過往的每一個早晨。他將雙臂向後伸展,做了個幅度特別大的懶腰,按了下肩膀,咕噥了幾句大廳的沙發這麼難睡一定要和俱樂部反應的無理發言,逕自起身往前邁進,走到玻璃門前時轉過身來,對還站在原地沒反應過來的林敬言說道:「──走唄,我送你。」


  他們沉默地走在紅磚道上,清晨的街道仍顯無人跡,店家拉著鐵卷門,睡在布棚子上的野貓慵懶地翻過身,彷彿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睡。

  紅燈在無人的街道兀自亮起,林敬言停下腳步,忽然之間興起一股回頭看看呼嘯的衝動。看看這個他貢獻了多年的戰隊,在自己離開的時刻安靜沉睡的模樣,而一旦起了這個念頭,無論回首不回首都顯得矯情,然而最後林敬言只是了側過頭,看向在自己身旁的方銳。

  後者慫拉著眼,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帽踢和牛仔褲,手插兜裡,就像一個昨晚開夜車寫報告的大學生,微微駝背站著,雙眼低垂,難得靜默的模樣像是昏昏欲睡,又隱約有一絲鬱悶的意味。

  「你在這等一下,顧個行李。」林敬言說,伸手將方銳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揉得更亂後,走進一旁的店舖裡,半晌帶著一袋油條和豆漿出來,塞到他懷裡,「吃早餐吧,方銳大大,吃飽了有精神。」

  方銳睜大眼盯著懷中香噴噴的早點,綠燈亮起時,兩個人各叼著一小截油條過了馬路。候車站距離不遠,過個馬路走幾步路就到了,林敬言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頭,快到候車亭時聽到後面傳來方銳的聲音:「老林等等我啊,鞋帶鬆了。」

  林敬言回首,看見方銳蹲在極淺極淡的樹蔭下綁著鞋帶,遠處是沐浴在晨光下的呼嘯俱樂部。好啊,我等你。他聽見自己說。他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者在對他們而言的不久前,還待在訓練營的少年滿懷鬥志地發言時,屢次和勝利擦身而過時,他都曾對方銳這麼說,而這次卻可能是最後一回了。

  銳聞言一怔,俐落地在鞋上打了個結,站到他身旁,當初那個稚嫩的少年已經長得跟自己差不多高了。夏季的天亮得早,天色呈現清淺的溫藍色,奶油色的陽光在他們身上鑲上一道柔軟的光邊,他們躲在夏日無人的候車亭裡,面向彼此,林敬言微笑著,在方銳微溫的眼瞼上落下一個轉瞬即逝的輕吻。

  ──剛吃過油條,膩不膩啊。方銳摸摸眼皮說道,林敬言一下子噗哧笑了出來,說接吻的話兩邊都膩就不膩了。方銳聞言還真一副要堂而皇之吻過去的樣子,最後卻是衝著林敬言施展了記力道不大的頭鎚,方銳的前額抵著他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感受彼此的吐息。


  他說,老林,你就等著看吧。



2015年5月11日 星期一

夾娃娃機


夾娃娃機

  王杰希抵達約定地點時沒看見葉修。
  在這種時候沒有手機還是挺不方便的,他指腹下意識地摩挲著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在原地張望了會,很快地在不遠的精品店前看見熟悉的後腦杓。
  葉修正蹲在夾娃娃機前摸摸掏掏,王杰希走向他,盯著他頭頂上的髮旋無奈地問:「做什麼呢。」
  「給你帶伴手禮啊。」葉修懶洋洋道,隨即從出口匣拔了個白花花的玩意兒出來,一下子塞到王杰希手裡。後者低頭一看,是隻又白又胖的海豹玩偶,頭上頂著顆黃澄澄的星星,像顆特大號饅頭似的窩在自己懷裡,真不說觸感還挺好。
  葉修見他一個大男人一臉納悶地揣著個大布偶,不禁笑彎了眉眼,「這東西就給你了,看要回去給你弟妹或小高都成。」又用腳尖輕輕踢他腳跟說:「不是說要請哥吃宵夜嗎?上哪兒吃啊,魔術師大大?」
  「是誰上次讓我請吃烤小龍蝦的?」
  他把大饅頭安在葉修腦袋上權當頭部裝備,逕自邁步向前,王杰希想,恐怕這宵夜吃完,這隻海豹就要變成烤肉味的了。
  

後話

  微草戰隊。
  肖雲仰著頭,盯著對面宿舍的曬衣場到眼睛乾澀才忍不住開口:「你說,那隻濕淋淋的海豹是柳非的嗎?」
  劉小別瞥了他一眼:「別傻了,女生和男生的曬衣場是分開來的。」
  微草眾隊員:「……」是誰,這擁有粉紅少女心的漢子是誰!兇手只有一個!
  當機立斷劉小別:「小高,是你的吧?」
  王杰希:「是我的。」
  微草眾隊員:「……」
  救命,隊長畫風不對啊。




2015年4月22日 星期三

洪淵/一段愛與守護的故事

  波利談戀愛啦。
  對象是住在對街的狐狸精,是個日本妹子,搬來那天還送了一盒豆皮壽司到家裡。

  波利在鏡子前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換了四、五套衣服,拿發出刺鼻氣味的髮膠在頭髮上塗塗抹抹,最後興沖沖地跑過來亮出一身行頭,衝著在房間練習水母飄的幽靈問:「怎麼樣?」

  「……」
洪淵覺得自己上一次這麼為難是無頭女鬼嬌羞地拿手指在他身上比劃「我美嗎?」的時候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地回答:「您看起來就像今年秋季最英俊的一根狗尾草。」

  波利亢奮得連洪淵的敬語冒出來了都沒發覺,他抓了抓一頭雜毛,一下子沾沾自喜地說我也這麼覺得,一下子又露出患得患失的表情,一副沒完沒了的模樣,洪淵有點猶豫要不要叫核桃再咬他一口,讓他腦子冷靜一下。

  幸虧在殭屍貓派上用場前,經驗老道的吸血鬼及時阻止了悲劇。德古拉抱著剛曬完太陽的棉被進了屋,聲音從看起來既蓬鬆又柔軟的棉被後頭傳來,「你們不是約一點半嗎?波利,讓女士久等可是約會大忌。」
  狼人打雞血似的一溜煙出了門。

  洪淵飄到陽台邊,歪著頭看在巷口和狐狸精會合的狼人支支吾吾紅了半張臉,長長地唔了一聲,語帶困惑:「在我的觀念裡頭,嗯──狐狸精通常不是戀愛的好對象。」

  「現在講求自由戀愛嘛。」德古拉笑咪咪打開電視,螢幕裡動物頻道的中文配音鏗鏘有力地說:「春天到了,萬物復甦……」
  「而且狼和狐狸都是犬科啊。物種問題。」他說。
  「哦──」洪淵恍然大悟,「難怪狐狸姑娘會和隔壁社區的柴犬精去肯德基吃飯。原來是物種問題。」
  「……」伯爵的笑容僵在臉上,「……小洪,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天?他們點了兩個卡啦雞腿堡、五塊雞桶、一盒雞米花還有經典比司雞,柴犬結的帳。」
  是比司雞不是比司吉……不是,德古拉滿腦子都是雞雞唧唧,他嘆口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波吉要被NTR,那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他把頻道切到電影台,揮手把幽靈叫到沙發上頭:「這件事別跟波吉說,我們要默默守護他,知道嗎?看電影看電影。」

  洪淵看著螢幕裡的男主角哦了一聲。十分鐘後他看著螢幕外的德古拉長長地哦了一聲。
  「?」困惑的德古拉。
  「伯爵,你應該追上去。」洪淵正色道。
  「??」一頭霧水的德古拉。
  「你應該要去和波利搶人啊。你們都喜歡同一位姑娘,自由戀愛,公平競爭。」
  「!!??」
  德古拉的心情簡直就像是看見貞子從剛開封的品客洋芋片裡爬出來一樣,「我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電視上演的,狼人和吸血鬼總是情敵。」浮在沙發上的幽靈指指電視,螢幕上正好是女主角僵硬無比的特寫,「你買的小說也這麼寫。」
  「……」
  還能不能好好看完暮O之城了,他在博客來訂的五十道格O的陰影還沒到貨呢,到了之後他要怎麼解釋?

  鬼子的教育不能等啊,德古拉想起在陰曹地府那個怪獸家長就一陣頭疼,他艱難地開口:「小洪,咱是含蓄內斂的東方鬼,君子不奪人所好,有成人之美,我們要一起默默祝福默默守護波利的戀情,懂了嗎?」
  「哦。」洪淵回答,他想了想,又說:「那咱能邊吃肯德基邊守護嗎?」
  「……」

  德古拉關上電視,關窗關門掏錢包拿鑰匙。
  他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洪淵要吃垃圾食物,那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FIN

2015年4月18日 星期六

洪淵/晚餐時間


  洪淵哼著歌晃進家門。

  他剛剛結束了一趟愉快的散步,不但和警衛室大黑的關係大幅好轉(從對著自己瘋狂咆嘯到把自己當成廢氣無視),還看見巷口的三角梅開了花,像流蘇一樣從瓦藍色鐵皮屋頂垂落。街角的麵包店香氣繚繞,門前放著畫滿塗鴉的黑板架,說是季節限定的草莓塔從今天開賣。洪淵記得伯爵蠻喜歡這個的,決定回去通知他這個好消息,在回家之前還和在槐樹下乘涼的女孩聊了會天。
  「我喜歡你的長袍。」女孩誇獎道,「真漂亮的藍色。」
  「妳的項鍊也很好看。」他眨眨眼睛說。
  女孩含蓄地撥了撥脖子上的麻繩,低聲說謝謝,臉頰一下子變得和三角梅一樣紅。真是好看,他想。

  他剛進玄關,還沒來得及告訴伯爵草莓塔的事情,就聽見波利扯子嗓子大喊:「啊飯是煮好了沒--」廚房傳來德古拉優雅的嗓音:「有點耐心,你數到一百就好了。」
  「我已經數27次了,」波利崩潰咆哮,「你不快點我就要死了好嗎!」
  洪淵進了客廳,波利坐在沙發上一臉不耐,一旁睡在沙發邊上的貍花貓感應到洪淵的氣息,符紙後頭的鬍鬚敏銳地抖動兩下,跳下沙發走到了他腳下,後者困惑地發問「你怎麼啦?」
  「糯米飯,去屍毒的。」波利用他的綠眼睛翻了個白眼,一副好沒氣的模樣,「還不是你那隻貓,沒事亂咬人。」
  「核桃不會隨便咬人。」
  牠是不會咬人,也咬不到你。
  波利面無表情地盯著輕飄飄浮在半空中的洪淵,亮出他左手腕的咬痕和開始發黑的傷口。
  「唔,」洪淵側頭推敲半晌,友善而謹慎地提出假論:「可能您身上的狗味有點重……?」
  「老子是狼人不是狗--!」
  洪淵:「汪汪汪。」他發現波利和大黑都喜歡大聲喧嘩,汪汪汪汪。

  「吃飯了,你們兩個別再吵了。」
  德古拉端著一鍋飯從廚房走出來,他手上還戴著十字架圖案的隔熱手套(洪淵不是很確定那是不是德古拉自己買回家的),盛了三碗飯放在桌上。今晚煮的是生炒糯米飯,糯米粒粒分明,混著花菇和臘肉,在燈光下泛起晶瑩的色澤,襯的蔥花越發翠綠。(暴躁的狼人匆忙挑掉蔥花和配料,把飯敷在了左手傷口上,米粒轉瞬間就發黑失去光澤,他們都假裝沒看到這回事,核桃在餐桌下打了個呵欠。)
  洪淵端正地浮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看德古拉把筷子架在碗上,又在波利的碗邊放上一支閃亮堅固的鐵湯匙,最後替自己在香噴噴的糯米飯上插上兩炷香。
  洪淵滿意地嗅了兩口檀香,說:「波利還是用不慣筷子?」
  「Excuse me?我來自歐洲大陸。」狼人反駁,「明明是西洋血統卻用兩根棒子用得這麼順的只有我旁邊這個老鬼好嗎?
  波利的位置夾在德古拉和洪淵中間,一時之間兩個老鬼都在等對方接話。直到幽靈和狼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吸血鬼身上,後者才略顯驚詫地開口。
  「我?」德古拉說,「我是土生土長的東方鬼啊。」
  「……」幽靈和狼人還是盯著吸血鬼看。
  「老家在台南,這一百年才搬到台北住。」德古拉補充。
  「你不是叫德古拉嗎?Dracula?」狼人問,他的發音相當漂亮。
  「是啊。」伯爵莫名其妙地瞄了他一眼,「姓德,名古拉。」
  「在我那個時代……」幽靈摸摸自己的黑髮,又望向德古拉一頭淡金色髮絲,「通常只有外族才會是這種髮色。」
  「親愛的,在這個時代,」吸血鬼語重心長,「有種東西叫染髮劑。」
  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本土品種包夾的西方狼人默默拿起湯匙。

  跟不上時代的本地老鬼不太在意,倒是突然想起傍晚在玻璃櫥窗前看見的草莓塔。
  「伯爵。」
  洪淵開口,往德古拉的方向一瞥,正好目睹吸血鬼拿出他的特製醬汁,他先給核桃倒了一碟,又擠了一大陀在他自己碗裡,特製醬汁稍嫌濃稠,呈現飽和的棗紅色,洪淵不是很確定要不要問伯爵都給自己的貓餵了什麼。
  吸血鬼正在攪拌碗裡的醬汁和飯粒:「怎麼?」
  「我經過麵包店的時候看到草莓塔開賣了,賣到月底。」
  「啊,那家店的草莓塔和我的手工糖漿味道特別合,只可惜我前兩年都剛好錯過了。」吸血鬼愉悅道,「謝謝你告訴我,作為謝禮,明天晚餐就讓你點餐吧,你想吃些什麼?」
  「真的?」幽靈眼睛一亮,微笑一笑。
  「那我想吃麥當勞。」洪淵說。
  「……」非生物們深情凝望在場資歷最老的非生物。
  波利深感麥當勞廣告行銷之可怕,簡直比殭屍的屍毒還毒,竟然連鬼也不放過。
  洪淵感受到了現場的沉默:「不行嗎?」

  「……不,沒問題,你明天再告訴我你要吃幾號餐吧。」
  德古拉搖搖頭,他捧著碗,鵝黃色燈光灑了他們一身,吸血鬼的金色髮絲映出月光般的光芒,狼人眼神碧綠如深林中的湖水,幽靈的身軀透著微微的光。

  他輕聲說:「開飯吧。」


  Fin.


洪淵(每個我不知道取什麼名字的男主角都會叫這個名字):
年紀輕輕就溺死了的男鬼,核桃的主人,有個義兄在當公務員。
挺豁達的老鬼家,有點跟不上時代,但死到老學到老,勇於嘗試。

核桃(他的名字是唯一我認真想的):
殭屍。洪淵生前養著死後也養著的貍花貓。
全身都是毛,除了臉上那張符以外看不太出來是殭屍。可能不會叫。

德古拉(名字來自Google「吸血鬼」):
在台灣土生土長的吸血鬼,不但會說台語還會客家語。
房東兼掌廚。

波利(名字來自於下圖,我在桌上看到的這個):
狼人。汪汪汪。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角色定位有點不憫。
每個月十五號會去山裡參加狼族馬拉松。







2015年4月16日 星期四

王葉/餃子

  王杰希低頭專心包餃子。
  兩個大男人一起過年不甚講究,略過了繁雜的祭祖程序,年夜菜直接買了店家的成菜,一熱就能馬上開動,除了貼貼春聯,能做的事也就剩準備初一的餃子。
  一顆顆餃子在盤子上花瓣似的繞成一圈,如同元寶般圓潤飽滿,就是有幾顆奇形怪狀還露出了肉餡的異類,顯然是葉修的傑作──他才沒包幾顆餃子,就和尋肉而來的兩團毛球一起被流放邊疆了。
  被驅逐的鬥神回頭打了幾盤榮耀後又繞回來客廳晃悠:「大眼,你不餓啊?」
  王杰希被他這麼一問才察覺肚子確實有點餓了,一看時間,不知不覺早就過了中午,但離年夜飯開飯又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尷尬時間。
  「反正我是餓了。」葉修似笑非笑,「過年大放送,今天哥下廚唄。」

  葉修親自下廚的次數寥寥可數。
  離家出走前養尊處優的小日子就別提了,與蘇氏兄妹同住的日子裡也都是由蘇沐秋掌廚,加入嘉世後又窮又忙,成天泡麵外賣,等到戰隊步入正軌後就設了食堂,即使隊裡偶爾開小灶也輪不到他本人出馬。
  葉修一直挺匪夷所思的,明明自己多大一個人了,為什麼不論是誰看見自己拿刀時都一臉驚恐。尤其是吳雪峰,在撞見自己在嘉世破舊的小廚房裡下廚時,冷汗都冒出來了還故作鎮定,一副面對失足青年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做出放下的手勢,戰戰兢兢地安撫他,「隊長,葉秋,把刀放下,慢慢來,對……不要衝動。」
  放下屠刀副隊成佛的葉秋:「……」我手上拿的難道不是菜刀是炸彈嗎。

  鮮為人知的是這位拿起刀來讓人心跳加速的葉修大大有道拿手菜。
  蘇沐橙第一次拜訪他們的新家時就神秘兮兮地對王杰希說:「葉修不會料理,但就一道菜煮得特別好吃,你可有口福啦。」
  當初王杰希知道謎底時還挺不以為然的。
  而現在嘛。
  這世界就是有這種人,平凡無奇的事物經過他的手就能化腐朽為黃金。
  不過是加了蛋,加了蔬菜,還有其他有的沒的配料……
  王杰希面不改色地吸了口泡麵。
  好吃。


2015年4月12日 星期日

王葉/春聯

  「反了。」
  帶著涼意的嗓音及時阻止了葉修把春聯糊上門板的動作,他聞聲回首,王杰希提著年貨站在他身後。葉修衝王杰希淡淡一笑,嘴裡叼著的菸因而落了一節菸灰,又拿著寫著福的紅紙對著門比劃兩下。
   「哪兒反了?」葉修狐疑。
  「福字要倒著貼,福倒福到──這回貼歪了,往左一點,太過了。」
  王杰希在後頭給葉修矯正方向,一下子太靠左了,一下子又偏右了,最後還是葉修嫌麻煩隨手一黏,拍拍手,大功造成。
  春聯上的飄逸字跡出自王杰希手筆。他兒時跟著爺爺學過一陣子的書法,如今自然是生疏了,不過王家每年的春聯慣來是交由他寫的──最後寫來寫去也就那幾個字特別好看。
  那天葉修調侃王杰希寫賀詞寫得比自己名字還漂亮,兩個人光顧著鬥嘴,一個沒注意就讓小眼一腳踩進硯台裡,黑貓染黑了還是黑的,反倒是春聯一角多了幾個梅花似的貓腳印。

  葉修順手接過王杰希手中的袋子,一抹圓滾滾的橘色身影就從塑膠袋後暴露出來,他笑道:「這食材真新鮮啊,活跳跳的,今晚現宰現吃嗎?」
   「在路上遇到就順便帶回來了,想說除夕夜熱鬧點也好。」
  「時機也抓得太巧了,我看牠是在樓下蹲點的吧?」

  得逞的葉呵呵晃著尾巴跟著王杰希進了門,後頭的葉修用腳尖一勾,啪一聲關上了門。
  黑色的門板上貼著個歪歪斜斜的福字。



  沒來的及在農曆新年寫完的賀文!
  葉呵呵是在奶油貓閃亮登場的小眼姘頭,橘毛白靴的流浪貓,專長是蹭飯跟調戲小眼!

2015年4月9日 星期四

喻葉/貓咪是正義


葉修估計自己是被人蓋布袋了。
他在一片漆黑中琢磨著兇手究竟是酒後失控的張佳樂還是黃少天,不知道怎麼從飯店裡找到這麼大一個布袋的,難不成謀劃已久……究竟是多大仇。
他在柔軟的布料裡向光亮處掙動,從布料中探出頭來時聽見了蘇沐橙的驚呼。
「──葉修!?」
從蘇沐橙學會自己解決廚房裡的蟑螂以後,葉修就沒聽過她發出這種驚慌失措的聲音了(自此之後她操起拖鞋都帶著一股肩扛吞日的氣勢,嘉世方圓百里內小強皆震顫恐懼),不過蘇沐橙此時的語氣似乎又和一般因恐懼而生的驚呼不同,倒是和她第一次看到蘇沐秋和自己在床上打了一架時就是用這種聲音喊的「哥哥你們不要tin……不要打了!」有異曲同工之妙。
哎,不就是被惡作劇了一下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至少張新傑沒幫著他們張家人在袋口上打上一個嚴謹的死結。
終於從布袋裡鑽出來的葉修甩了甩頭髮,耳朵輕輕顫動兩下,好整以暇地開口安撫自家義妹,發出的聲音那真是又軟又萌治癒人心。
「喵──」

  
「我說,蘇隊……」
審視了蔫了吧唧趴倒在國家隊隊服上頭的大貓一番,身為一位講求科學的機械師玩家(講求科學的牧師玩家在他身後扶了扶眼鏡),肖時欽認為自己十分有義務再確認一次口供,「你是說這只貓……是葉神?」
蘇沐橙笑嘻嘻:「是呀。」
肖時欽頭疼:「這太不科學了……」
蔫了吧唧的長毛貓鑽進衣服山裡頭,三兩下刁出一包煙盒,和一張首版帳號卡。
 「說明一下事情經過吧。」 講求科學的牧師玩家說道。
緊接著是第二張帳號卡。
「昨晚慶功會大家不都醉了嗎?今天早上沒看到葉修,我就問了下喻隊狀況。」
喻文州點點頭。大貓刁出了第三張帳號卡。
「前輩昨晚跟我把大家送回房之後自己也睡倒了,很累的樣子,我想應該睡得特別沉吧。」
第四張。
「所以我就上來叫他吃午餐啦。可人沒找到,倒是這隻貓從隊服裡爬了出來。」
又一張。眾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對話上了。
虛空隊長勉強將目光從隊服山移開,遲疑道:「可那也不代表貓就是……」
再一張。
……
……
「是葉修。」王杰希說。
「是他。」方銳痛心疾首。
「別無可能。」楚雲秀覆議。
「……」沉默的美男子周澤楷點點頭。
一旁的孫翔瞠目結舌,他驚愕地發問:「──他到底有幾張帳號卡?」
唐昊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應該不會tbc^_^)

  喻隊的生賀本來是貓化中長篇(LFT那篇酒後亂性確實是這篇的楔子)
  但喻文州真是太難寫了我就放棄了(…………)